最藍的藍

   我的味蕾辨識得出苦的綠茶，和甜的紅茶。所以心情不好時要喝綠茶。


   女孩也許說對了，也許沒有，但是我明白這是真的。當我想說的時候，話語卻哽在喉嚨，甚麼都不能說，好像我們都麻木地對這件事冷感，只因無人能辯駁。不去做的話，世界不會改變，但往往得到最多的是做了之後的無力感。好像我真的輸了，然後匍匐在最堅硬的天空底下，仰望最藍的藍。也只能仰望，畢竟世界如常運轉。
   最可恨的是我居然安逸於此，最可恨的是我既如往常一點長進也沒有。被食物撐塞的日子、趴在桌子上想吐的日子、偷偷躲在棉被裡詛咒自己的軟弱的日子，真實得不像過去，我害怕重蹈覆轍，但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，當我決定跨出下一步的時候，匡啷一聲.......結束了。畫面黑去。謝謝觀賞。接著再安慰自己：大家都是一樣的。那一刻，我絕對會明白，我在親手扼殺一切可能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房茶，溫潤解渴，喝下去的時候通體舒暢，我卻渴死在沙漠裡，等待的不是綠洲，是一隻一隻飢餓的禿鷹。牠們會支解我，直到死亡，用尖銳的爪解剖胸腹，用鳥喙啄食腐肉。我相信我會拒絕重生，畢竟也只是再次過個無意義的人生。
   我相信有某些環節出錯了，導致生命崩毀成這樣。所有頹喪、憂鬱、低落，朝我席捲而來。總是有聲音告訴我「這也是人生必經旅途之一」，雙子的兩個人格在拉鋸拔河，這一邊的我嘗試快樂，另一邊的我不知何去何從。高中的時候也曾經發生過，從雙人床上睜開眼睛，醒了，我卻動都不想動，只是平靜地直視前方，再閉上眼睛睡著。我不在乎遇到誰、做了甚麼事、和誰說話，不在乎我的違規、遲到、爛分數，像是我早知道明天地球會毀滅，所以甚麼都不重要了。那樣也好，我一直覺得，那樣也好。親眼看著自己沉默地走到谷底，沒有吵鬧，沒有徵兆，連我都是整個事件的旁觀者。沒有人可以幫我，只能等自己修復自己。在此期間，每天都被巨大的孤獨包覆。往往我寧願自己有點情緒，極度悲傷或極度憤怒，用激烈的方式向上天抗議，或大哭一場，哭到無法呼吸為止。............我卻不能夠。
   連我都沒辦法開口解釋我遭遇了甚麼。
   是死亡與生命的交替衝擊了我，是我自己做出來的表象傷害了我。我的每一根纖維都不能夠承受，最輕的輕和最重的重。現在已經夠了，就算停止言語，我明白我還是想依賴某些人。依賴你，因為我們分享最長的歲月；依賴你，因為我相信。這裡的我沒辦法和那裏的我結合，那裏的我跳進最藍的藍，那裏的我用翹課和吃食熬過人生。....而你永遠不會知道，世界上有些人，會無聲無息地倒下，雙眼圓睜，無處埋葬。

   我不能杜絕這場必經的比賽。雖然頭頂是堅硬的天空，腳下是無底的深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