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派謎題
基本上這個故事不應該由我來說的,因為這不是我朋友的故事,也不是我家人的故事。在這個故事裡,我充其量只是個旁觀者的角色而已。
但現在非得由我來說不可了,因為本故事的女主角,已經搭乘飛往奧斯陸的班機,一路帶著謎題去唸碩士。
我很少看書,所以不知道一篇小說的開頭應該怎麼寫才好,那我先自我介紹吧,我叫做謝彰富,是通訊行的老闆,但我比較喜歡我名片上的頭銜──「電信業者」。
會想把這個故事寫下來,是受到她家人的請託。因為她不願意回台灣面對現實,她的家人希望將故事公諸於世,如果有人注意到,甚至順利出版成小說的話,她就不得不現身說法,也能順理成章地回台灣和家人見見面。
基本上我並不認為會有這種結局,依我對她的了解,她願意瀏覽這篇小說的第一章,應該就是極限了。
她叫做周曉明,沒有驚天動地的名字,也沒有綽號,就是周曉明。
1
人類對於一件事的記恨程度到底可以持續多久呢?
也許在下一秒可以海闊天空,也許一輩子都耿耿於懷,每個人都不太相同。
十二月三十一號,我早早拉上通訊行的鐵門,穿著羽絨大衣,窩在沙發看跨年特別節目。當全台灣都站在最高處觀賞煙火,穿著厚重棉襖外套,迎接民國一百年的那一刻,在波光粼粼的大漢溪水之下,一具屍體載浮載沉。屍體冰冷僵硬、握成拳頭的手掌中有一條刻著字母Q的手鍊。如禿鷹般噬血的傳媒記者替她取了個綽號,叫做女孩Q,即使她已經二十五歲,幾乎不算是個女孩。
女孩Q穿著普通的外出服,身體沒有外傷,沒有服藥,是溺水而死。隔天,她的死只在社會版佔了小小的篇幅,沒有圖片,只是簡單敘述一下案發地點、案發時間,還有一些不知道哪裡來的情報指出她是為情所困。
民國一百年一月一號的早晨,我在沙發上被冷醒,接著習慣性地打開電視,才懶懶地趿著拖鞋去做早餐。
隔著兩條街外,周曉明才剛要拖著疲憊的身軀入睡。根據她的說法,她恨透了冷颼颼的天氣還得脫光洗澡,所以她連頭都沒沖,就翻上床躺平。溫暖的被窩讓她不到一秒就沉沉入睡,睡前她設定了鬧鐘,打算下午三點再搭高鐵回鄉過元旦。
原本應該是這樣的。
但是她才躺平沒多久,手機就唐突地響了。
她把被子蓋到頭頂,企圖忽略鈴聲。手機響了一次,才停幾秒鐘,第二次的鈴聲又劃破冷冷的空氣,鑽進被窩裡。周曉明只好伸手摸索床邊,雙眼朦朧地盯著手機,發現是一支陌生電話打來的。
她接通電話,聲音藏著不耐煩和濃濃的睡意。
「喂?」
電話那頭沒有出聲。
「喂?」周曉明看了一次手機螢幕,確定是不認識的電話。
在濃厚睡意的襲擊之下,她沒多想,先掛掉電話睡覺再說。
然後一月一號就這樣結束了。
真實世界發生的事情,不像名偵探柯男和今田一的情節,只用一天或幾個禮拜的時間就能解決殺人和推理。女孩Q死亡的新聞被新年燦爛的煙火所掩蓋,變成看報紙的人眉間的小小皺痕而已。
TBC
0 回點東西吧:
張貼留言